Mars & Jupiter

 〈I OWE YOU.〉

　　儘管自己已經喝的半醉，朴珍榮仍是覺得那默默閃著的光芒很刺眼。
　　對面那人的慣用手的無名指上戴了只戒指，朴珍榮突然想到他曾在某個地方看過的單詞：「愛情之脈」——左手無名指的血管直接連接心臟，是距離心最近的地方。光想都覺得遙不可及。

　　除了那個簡直能象徵人生勝利的標記，這個之前經常和隔壁班、隔壁校學生幹架的不良少年似乎已不復存在，本來總是扎滿耳環的耳洞也都漸漸癒合，剩下的只有三個四個淺淺的褐色痕跡，他隨手撥開劉海的樣子看起來也無比帥氣，談吐間也能感受到這人在畢業過後肯定過得不錯。別問為什麼朴珍榮看得如此清楚，因為他很在意。
　　想當然爾，不只有他發現了那位昔日老同學的轉變，在這個不過班上半數人參加的高中同學會，所有人都在打探這人的近況。
　　「在範啊，把老婆帶來給我們看看吧～」朴珍榮可能是真的喝多了吧，藉著酒力，他正肆無忌憚的消磨著自己那沒什麼用處的勇氣和自尊心，明明在踏進居酒屋之前他決定今天死也不要向林在範搭話的。

　　似乎只要碰上林在範，一切都會亂了套。

　　其他人也跟著起鬨，林在範嘴上說著不要鬧但嘴角卻堆滿笑容，一臉幸福的樣子。

　　「下次有機會再介紹給你們。」林在範右手不斷旋著指節上銀製的戒指，眼光默默的掃向對面一個人灌著酒的朴珍榮。
　　但很可惜的，那個和以前一樣遲鈍的人沒有發現。

　　「我出去抽個煙。」朴珍榮放下已經喝乾了的酒杯。
　　「模範生珍榮也抽菸啊～」一旁的幾個朋友調侃著朴珍榮。
　　沒錯，朴珍榮之前的成績是班上數一數二的，不只俊秀的外表很受女生歡迎，看似溫和卻意外的很喜歡惡作劇這點也讓男孩子喜歡和他玩在一塊。可惜他現在只是個小小的企業組長，並沒有大家預想的那麼飛黃騰達。
　　朴珍榮幾乎是用跑的離開店裡，林在範察覺到了他的不對勁，也以出去透透氣為藉口跟了出去。

　　朴珍榮拐進窄巷便馬上蹲在地上哇啦哇啦吐了一地，嘴裡的酸腐臭味讓他更加難受。
　　雖然林在範的一切看起來是這麼的正常，如此的理所當然、意料之內，他還是無法一下子就接受這樣殘酷的現實——昔日的朋友、曾經的愛人在消失的這幾年間已經跑到了他根本無法觸及的地方。

　　「早知道就不來了。」他嘀咕。
　　「是嗎，我倒很想見你。」

　　林在範去附近的超商買了罐水給朴珍榮漱口，順便把地上的一片狼籍沖洗乾淨。
　　「來 一根嗎？」林在範點燃口中的菸，巷間不流通的空氣瞬間瀰漫熟悉的味道，白大衛特有的香氣，林在範說他喜歡那種淡淡的杏仁香。
　　「不，我沒抽菸。」「抽菸對身體有害無益對吧。」

　　一切都如同以往，朴珍榮記得林在範喜歡的氣味，林在範記得朴珍榮的嘮叨。
　　之後他們陷入了幾分鐘的沉默，不像是沒話說的那種安靜。他們有太多話想問，雙方都在思考該說些什麼，什麼才是最好的開場白，這是給幾年空白的一個緩衝。

　　林在範吐著煙圈靠著牆，街上的車燈閃爍，不斷掠過他和高中稚嫩的外表不同、稍有成長的五官稜角。
　　「看什麼。」林在範轉過頭來給他一個微笑，將抽到一半的煙丟到地上踩熄。
　　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催化，朴珍榮覺得這個笑容似乎添加了許多他幻想的成分，例如邀請、誘惑、渴望……什麼的。

　　一切都發生在理智斷線的一瞬間。
　　朴珍榮拽住林在範的手，將他拉近，逼近。

　　「你忘了嗎？」朴珍榮問。
　　「沒忘。」

　　林在範將自己的唇湊上。這是他這些年來不斷想望卻選擇逃避的事，他不想去正視、不敢觸碰的那道坎。

　　兩人的唇撞在一起，儘管先發制人，但林在範其實沒想好該怎麼做。
　　察覺到了林在範的遲疑，朴珍榮伸出舌頭描繪他的薄唇，尼古丁的苦味和酒的酸絕不稱得上好聞，但這是他們都懷念的味道，在無人的教室、操場邊的草叢、刮著涼風的天台，他們淺淺的、膽怯的、狂亂的接吻。

　　朴珍榮用舌撬開林在範的齒列，對方的舌頭也慢慢的習慣朴珍榮的侵略，兩人的舌頭互相交纏追逐，交換對方的氣味。親吻持續良久，兩人都希望這久違的吻能盡可能的完美、完整。
　　朴珍榮用指腹撫著對方被吻腫的唇，他本來想說些什麼的。
　　林在範猝不及防地伸出舌頭舔舐朴珍榮的指頭，在食指和中指之間的細縫來回滑動、慢慢地分開兩指，將自己軟舌夾在朴珍榮稍微有些發抖的手指間緩緩的磨蹭。

　　露骨的性暗示。

　　朴珍榮愣愣地盯著林在範微濕半睜的眼，因為情慾所以瞳孔微張，對方也正盯著他。林在範的舌慢慢從指間離開，最後還在指尖處吸吮了下。

　　「你真是醉得不輕呢。」朴珍榮將額頭抵住對方的。
　　「醉的人是你，我可沒醉。」他反駁。

tbc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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